“就這樣？”
“你還想怎樣。”二宮沒好氣的白了櫻井一眼，後者無辜的鼓起腮幫子想喝口酒，結果只是聞了聞便齜牙咧嘴的默默放下了杯子。
“松本さん也真是怪可憐的。”櫻井的視線落在二宮另一邊人的身上，那人全身上下套著有型有款的潮牌，卻一副破產後又妻離子散的悲劇主人公模樣頹廢的趴在吧檯上，不顧煙灰缸里滿出來的煙頭，手指間還夾著一根已經燒了一半的煙，兩眼無神的盯著自己的酒瓶子發呆。
“我叫你來不是同情他的，是讓你幫我把這位大爺抬回去。”二宮一把奪走松本手裡的酒瓶，對方不滿起來，神志不清的搶了幾個回合就被二宮一掌推回吧檯上。
“就這種白蘭地，這小子今晚已經開第二瓶了。”二宮氣急敗壞的將酒瓶丟進櫻井懷裡，借著昏暗的燈光瞄了眼度數的櫻井差點嚇尿，這不會要出人命吧？
“我們快把他送去洗胃！”
“那倒不用，這兩瓶也不全是他喝的。”
“你們兩個喝兩瓶也該倒了！”
“之前還有面包臉在呢，他把面包臉喝倒了人家逃回家了，就剩我一個怎麽整得了這個醉鬼，一會咱倆一人一邊把他架起來，趕緊抬進車里送回家，否則他在這丟臉成這樣明天直接上頭條了，就算之前那張色鬼照片沒被人放出來會社也要先栽在一個醉鬼手裡。”
“我是他的律師，這種官司我還是比較有信心打贏。”
“你少說風涼話！趕快給我搭把手！”
“是是是……”
“別忘了付錢！”
“啊？為什麼是我啊！”
“他說請我倆喝酒，我就沒帶錢。”
“……難道你連打車費都想蹭松本さん的？”
“……”
上了車之後松本潤就沒消停過，櫻井原本打算讓二宮坐在後面照看一下對方，但二宮實在是受不了酒氣熏天的松本潤而固執的坐在了副駕上，任憑後面那位大爺自言自語還滿嘴髒話，他煩躁的簡直想衝到後座揍他一頓讓他老實些。
每次都是這樣，相葉雅紀的爛攤子總要他來收拾。
大學時相葉凈顧著和麵包臉在社會上為案子東奔西跑而沒少翹課，都是他幫相葉點名簽到交作業，以至於畢業論文他都有三分之一的功勞。
當時相葉的追求者也不少，這傢伙又不忍心拒絕人，哪次不是他二宮和也出面謊稱這傢伙有女朋友了你死心吧，他的“女朋友”可是成摞成摞的鎖在文件櫃里呢，倒是遇上了一個“校花”對相葉雅紀死心塌地，天天追著他問相葉的行程，為了保全好友的貞操不被惡魔奪走他只能要麼說不知道要麼給她往反方向指，這貨多少也是導致相葉很少來學校的原因之一。
只是二宮和也沒想到，給他斷了這麼多年的後，如今這小子已經覺得理所當然了。
給他留的尾巴越來越大，爛攤子越來越難收拾，他都還沒問問他怎麼脫身的，還不知道照片的流向，就被告知松本先生被人家say goodbye了，還得放下工作和娛樂來開導落魄青年，同伴也被喝跑了只剩下他聽這位昔日無限風光的社長大人一遍又一遍的講他的純情羅曼史，還要安慰他一切都過去了，可是這一切分明完全沒過去不說，他甚至什麼都沒搞明白就稀里糊塗的坐在這裡聽他發牢騷。
別說松本潤想要質問相葉雅紀，他也想要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松本潤倒不認生，一踏進自家玄關就吐了二宮和也一身，櫻井翔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衝著二宮指指新買的西裝，二宮和也氣的牙癢癢卻也只能當做沒看見，使勁把松本潤扔進廁所隨他對著馬桶拼命吐，自己在一旁專心的弄掉身上這攤污穢。
“哼，被人甩就喝成這幅德行，真是活該。”
“那接下來怎麼辦？他醉得這麼厲害，你肯定不會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裡不管吧？”
二宮和也在心裡扶一把額，狠狠瞪了櫻井翔一眼，他還真打算走人的，可被正直的櫻井先生這樣一說，哪還有任其自生自滅的道理？
他斜睨著靠在馬桶邊上看起來很難受的松本社長，嘴裡一哼氣。
“打給相葉雅紀。”
“欸？！”櫻井翔猶猶豫豫的摸出手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不會管的吧，不是剛分手嗎？”
“你知道他為什麼分手啊？又沒有天大的仇，只要是有良心的人，看到這樣的傢伙都不忍心扔著不管的吧？”
“明明你剛剛還打算回家的說……”
“……要不我們也分手。”
“好好好我馬上打！”櫻井翔慌里慌張的按下電話號碼，二宮和也繼續在鏡子前面弄他的衣服，松本潤靠在墻上眉頭緊鎖，電話那頭等待的聲音有些漫長。
『翔くん？』
“相、相葉くん……”一聽到櫻井開腔二宮立馬轉過頭來，動作誇張的對他往松本潤的方向比劃。
“那個，松本さん他喝醉了，醉的特別厲害，”二宮又衝他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還吐了好久。”
『所以？』櫻井沒漏聽那一頭的歎息。
“他現在十分需要人照顧。”
『不是有你嗎？』
“我、我雖然把他送回了家，但是……”他看著二宮和也的口型開始對號入座。
“但是松本さん根本不聽我的，非要找你，人喝醉了力氣也大，我這都快攔不住了，你看他都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要是跑出去了會出事的呀！你趕緊來一趟吧！”
手機里短暫沉默了幾秒，櫻井等得心虛，正想開口問問，相葉就回了話。
『他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隨後乾脆利索的掛下了電話。
這一句說的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簡直要把二宮和也氣炸。
“他媽的！松本潤要是真出事最著急的還不是他！現在裝什麼裝！我看他倆就是吃飽撐的純屬有病！”
“你別生氣啦，”櫻井拍拍氣得直咳嗽的二宮，“別人家的事輪不到咱們插手，分手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今天晚上就咱們照顧他吧，你要是不願意就我留下來，畢竟他也是我的客戶。”
“不行！我們誰也別管他倆的破事！”他一把奪過櫻井翔的手機又撥回相葉那，這次沒有等太久，那頭直接關機，他氣得差點摔手機，但還是耐下性子又往他家撥，一路聽下來又是等待音，直到接通了留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
“相葉雅紀！你男人快死了，參加葬禮時別怪我沒提醒你見最後一面！”接著果斷切斷線拋給櫻井翔。
“這樣說也太過了。”要是他料到二宮會說得這麼狠他絕對會緊緊捂住他的嘴的。
“不過點就別指望他能來，現在咱們把這傢伙搬到沙發上回去就可以了。”
“呃……萬一相葉くん不來呢？”
“那他就不是相葉雅紀了。”
相葉雅紀有多討厭二宮和也，就有多討厭自己。
他明明知道那是二宮胡說的，嚇唬他的，卻還是無法不去在意。
松本潤借酒澆愁的原因他不會不明白。
他在車里看著自己時那種難以置信又不願意相信的眼神看起來很受傷。
不過他們只是需要時間罷了，剛剛分手時都會覺得痛苦，只要習慣了，以松本潤花哨的作風和輕浮的性格，一定很快就會調整好自己，重回情場呼風喚雨。
好像這樣想著，自責的心就會得到寬慰，然而這只是自欺欺人。
為什麽相戀的時候那麽幸福，分開時卻要背負痛苦，是上帝為了懲罰人類學不會珍惜，還是為了教會他們什麽是愛情？
如今，他除了接受自己已經殘忍的捏碎了另一個人的心之外什麽都做不了，喜歡只是如此單純的事，卻必須要接受現實骯髒的考驗。
他不能去見松本潤，至少現在，他不堅定的意志會給自己曾下定決心做出的選擇帶來巨大的災難。
可無論他多麽堅持，二宮的話都像是一劑毒藥在身體裡擴散，在心口開了一個巨大的膿瘡。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相葉抓過手機，看著上面的時間禁不住歎氣。
果然，在分手的第一晚，自己就開始不爭氣的想他了。
索性只去見他這最後一次，把那些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吧。
這麽想著，他就已經不知不覺到樓下攔了出租車，到了松本家的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用鑰匙開門，門就突然打開了。
“啊，相葉くん！”門內的櫻井翔驚訝的叫著他，大概是沒料到他會來。
聞聲而至的二宮和也一看到相葉雅紀就把他一把拽進屋裡。
“你給我聽好了，松本潤是你男人，就算你把他一腳蹬了也輪不到我們替你善後！要斷就斷個乾淨，有什麽該說的都跟他說清楚，你不清不楚的讓他承受這樣的後果，真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後悔的還是你自己！”
“和也，你這樣說也太……”
“誰讓你叫我和也的？”
“……”
“我倆正打算回家，松本潤我們給你扔沙發上了！”
二宮說完就用力將櫻井翔推出門外，臨走之前又探回頭。
“雖然我以前一直覺得這傢伙不值得你喜歡，但是今天他和我們說了很多，酒後吐真言我還是信的。”
相葉對著關上的大門苦笑了一下，來到沙發跟前。
松本潤的手背搭在額頭上，另一隻手有氣無力的垂在沙發邊，胸前的衣服已經濕透。
茶几和地毯上一片水漬，地上躺著一隻空空的玻璃杯。
相葉撿起來放在茶几上，想是這個人難受要喝水吧，結果喝醉了手也不聽使喚，一定讓照顧他的那兩個人非常頭痛。
他用乾毛巾擦著松本衣服上的水，也因此驚動到了他。
看清楚了是誰，那個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打開他的手，臉上寫滿了厭惡。
“別碰我！”
相葉沒吭聲，只是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動作。
松本潤又一次甩開他的手：“我不想看見你。”
之前不是沒想過被他憎恨，只是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這麼難受。
酒後吐真言，二宮說的一點沒錯。
他將鑰匙擱在茶几上，因為攥的太緊手心里都留下了痕跡。
“我是來還你鑰匙的。”
松本別過頭沒有看他。
“對不起，不能在一起都是我的錯，忘了我之後，潤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那，再見了。”
說出這些話時他難受的簡直快要喘不上氣，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像一條條荊棘一樣刺破心臟。
再留戀下去也沒有意義，面對松本潤冷漠的態度，相葉正打算離開，卻被突然抓住了手。
那個人的雙手用力的握緊他的手腕，額頭緊緊的抵住他的手背。
“別離開我……”
“求你了……別走……”
相葉感到手上濕漉漉的一片，他固執的抓著他，肩膀劇烈的抖動著。
有些事情不是喜歡就可以選擇，而是必須站在現實的角度上，為了喜歡而放棄。
那些靠酒精去宣洩的苦悶，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他寧願選擇相信這只是酒精的麻痺，也不願意去相信這一切是松本潤的真心。
只有這樣才不會背負著愧疚，讓它侵蝕靈魂。
“是我玩弄你的感情，”相葉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那一瞬間感受到的疼痛甚至可以撕裂他的心臟，“我配不上你喜歡，所以讓我走吧。”
“我不准你走！”松本潤的咆哮讓相葉停下了腳步。
“誰都可以離開我，只有你不行！”他不想問松本為什麽，恐怕自己害怕那個答案。
松本潤踉蹌著從沙發上爬起來，站不穩的使出蠻力拽過相葉的身體逼他面對自己，而對方偏頭迴避的態度讓他十分惱火。
“我松本潤，只對你一個人付出過真心，挖空心思的喜歡你，如今卻換來你一句分手，你當我是什麽？”他的雙手不知克制的用力抓著相葉的胳膊，被質問的人依然一言不發的低著頭。
松本潤雖然醉了，該清醒的地方也一點都不糊塗。
他控制著不聽使喚的手，輕輕撫上相葉的頭髮。
“雅紀，因為我愛你，所以你要分手我也一定會依你。”他抓過相葉的手覆上胸口，淚水不住的順著臉頰滾落。
“可是這裡真的很疼很疼……”那雙緊緊絞著的眉好像身體裡真的有那麽一個地方令他痛不欲生。
“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都可以改……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求求你……只要有那麽一點可能……能不能別離開我……”
他緊緊的擁住面前給不出任何反應的人，用著要將他揉碎在懷裡的力度表達著自己的乞求。
相葉雅紀永遠都想不到，有一天那個曾經囂張的松本潤會這樣放低姿態的懇求他，他也永遠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狠心到去傷害最喜歡的人。
“我已經不愛你了。”他用力推開他的身體，在那個人還未作出任何反應時幾乎逃走一般地離開了那間公寓。
夜空晴朗的映出點點星光，他的臉上卻好像經歷了一場繁吹雨，盛大的雨幕沖刷著眼底，將所有的自責洗刷殆盡，連同曾經深深植根於心底而綻放的花海，也在一夜之間被吹散成殘花敗葉各自凋零。
『我會找到你需要的東西，只要你信守諾言。』
『當然，我保證任何人都無法看到這些照片。』
TBC